蟾宫折桂,名字念了整整一天
公元1952年,也就是六十八年前的某个上午,正值盛夏时节,天气格外炎热,当川北公立达县高级中学校的学生龙德辉坐在南充高中的操场上,拉长脖子,焦急地等着带队老师逐一宣读发榜名单时,他的心情真像一团火!
“那年刚刚举行了全国第一次统一高考。由于每个地区只有一所高中,所以我们川北的四个地区高中,包括南充高中、达县高中、遂宁高中、还有一个是绵阳高中还是什么,都集中在南充考。全国刚解放时,四川省划分为四个行署区:川北、川东、川南、川西。我们川北行署区的主任是胡耀邦。”龙德辉教授回忆道。
《黄巢》龙德辉
在我面前头戴贝雷帽的老人,精神瞿烁,不失风采。鬓角银丝不甘帽檐的遮挡,葳蕤地朝外卷曲着。他的寿眉很茁壮,几缕白眉毛挣扎地从黑眉丛中箭一般射出。他背靠阳台,灰褐色眸子在逆光阴影中一闪一闪,散发出睿智的光芒。
“其实在高考前一年,我曾经在通川中学的语文老师段可情正式出任川北大学的校长,他就想送我到那所当时还属于部队性质的学校,也就是现在的川美来学习。他早年是共产党员,和沙汀很熟。沙汀是著名作家,也是西南人民艺术学院的副院长。段老师就向他推荐了我。我本人也很愿意,不过因为我在中学时期比较活跃,除了美术,戏剧也爱好。我的英语老师况仲骧,经常组织学生搞街头宣传,演街头剧。他就强留着我,不放我走。要不然的话,我就成了西艺的首批学员。”尽管过去了许多年,老人语气中仍不无遗憾。
《郭沫若》龙德辉
“好可惜!”我也感喟。
“1952年高考,我差不多二十岁。正遇上放暑假,南充高中的大部分学生,除了应届考生外,其余都回家了,所以我们来自各地的考生就住在那所学校的教室里。那个年头读高中的人不多,我们达县高中是由好几所中学合并起来的,其中有省达中、县达中、县女中、还有宣中,也就是宣汉中学。”
“哦。”
“高考结束后,统一由《人民日报》发榜,公布录取名单。”
“难道全国考生的名字都要登在上面?”我觉得不可思议。
“凡是考上的都登在上面。”他肯定地点点头,“当天《人民日报》是两大张八大版,没有任何消息,头版头条就是高考发榜。那个年代报纸发行量不大,整个学校只有一份报纸,大家都集中起来听。从上午一直念到下午。”
“都是分配吗?”
“都必须服从分配。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听到自己的名字,我一听我分在西南人民艺术学院。”
……
大匠之风,赴京创作农民领袖
“你人生中最大的欣喜和成就感与艺术有关吗?是什么让您一直坚持数十年磨砺,不改其志。艺术最终给您带来的除了金钱与名望,其他还有什么?”我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采访提纲。
《觉醒》龙德辉
“我们过去还没有这种市场观念,做出来的东西主要就是为人民大众服务。”他淡然笑曰,“比如我的雕塑作品《觉醒》,中国美协把它送往苏联莫斯科参加社会主义国家造型艺术展览,回来后中国美术馆收藏了,给我寄来了五百块钱,相当于我一年的工资。还有重庆长江大桥的《春·夏·秋·冬》,我是参与者之一。做了一年多,象征性给了两百还是四百块钱。”
“这么少?”
“回想起来,其实最大的欣喜乃金钱之外的东西。在艺术创作中不断学习探索。”
“嗯。”
“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还数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一次经历。1954年,在郭乾德主任主持下,雕塑系成立了大足石刻研究小组,开始对大足石刻进行拍照、描绘临摹复制。当时我是学生,把我也纳入小组成员之内。三年后,即1957年,我领着系里9位教师3位工人师傅去到大足北山,风餐露宿在洞窟,对北山、南山的石刻造像作了长达五个月的临摹复制与考察研究,被那些概括洗练、体线融合、造型精炼的石